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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寻《庄子》53 “勿忘我”

恒宁传统文化乐园5个月前 (02-08)未命名1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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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3课·“勿忘我”

天然,自然,纯然,宁然……

大家好!

我们继续来学习《庄子·外篇》当中的《马蹄》。

上节课,庄子倡导:我们要反思一下,不要过于以「人类」为中心,想要盲目地把外物都变成自己的工具;也倡导君王也反思一下,不要过于以「自我」为中心。

接下来,庄子说:

【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。】

我的感觉善于治理天下的统治者,不应该是完全以「自我」为中心的。

【彼民有常性,织而衣,耕而食,是谓同德;】

人民天生就有一种恒常之性(也是生存的本能),喜欢织布,从而有衣服穿;喜欢耕作,从而有粮食吃,这就是「同德」(这是人民普遍的同样的习惯和本能)。

【一而不党,命曰天放。】

那么,「人类」据说是上天造的,上天像撒种子一样把人类撒在了大地上;那么,天造了人类,人类是一个统一的族群(是一个整体),不应该结党营私,分崩离析。

【故至德之世,其行填填,其视颠颠。】

所以,在充满「道德」的时代里,人民的行为非常稳重,互相看对方的时候,那个眼神非常纯朴、简单,甚至都憨憨的。

【当是时也,山无蹊隧,泽无舟梁;万物群生,连属其乡;】

在那样的时候,山上也没有多少路或者隧道,水泽处也没有太多的舟船和桥梁;万物一群一群地生长在适合自己的地方……

【禽兽成群,草木遂长。】

鸟啊,兽啊都是成群的,草木也恣意地生长着……

【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,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。】

人民也不伤害动物,所以鸟类、兽类也不怕人,人可以随意地拴个鸟啊,拴个兽啊……牵着走到这儿、走到那儿地游玩;鸟雀也不怕人,人甚至可以爬到树上去偷窥一下鸟雀的这些巢穴。

庄子说:

【夫至德之世,同与禽兽居,族与万物并,恶乎知君子小人哉!】

在充满「道德」的时代里,人们就这样自然的与鸟类、兽类共同地和谐地生活在一起,就好像人类是与万物并生的(万物就是人类的族群,人类是属于万物的;他不侵害万物——就是与万物一体,如同同一个族群一样)。

那个时候,又怎么会去计较君子和小人的分别呢?

【同乎无知,其德不离;】

要是相对于现在这个状况——大家都在争执,都在执著什么是君子,什么是小人;跟现在相比,那充满「道德」的时代(那个时候),人类简直是无知的呀!但是「其德不离」,道之仁德从来没有远离人类。

【同乎无欲,是谓素朴;】

在充满道德的时代里,大家的欲望都挺淡泊的,能够穿上衣服、吃饱饭,也没有太多欲求;所以说,非常地朴素,也可以说素朴。

【素朴而民性得矣;】

在这种生活的素朴当中,人民的纯朴之性(天然本真),就得以保存住了。

【及至圣人,蹩躠为仁,踶跂为义,而天下始疑矣;】

庄子说:但是糟糕!到了「圣人」出现的时候(到了所谓的「圣人」出现的时候),全民都被鼓动得要非常不容易地去行那个所谓的「仁爱」;要踮起脚尖来够那个所谓的「忠信、正义」;那个时候,天下的疑惑就产生了(天下就开始混乱了)……

【澶漫为乐,摘僻为礼,而天下始分矣。】

这个「乐」,要是结合后文的话,也可以读「yuè」。

所谓的「圣人」出现了,疯狂地倡导「仁、义」,大家都卖力地去行「仁、义」,天下大乱了——大家可以开始放纵自己了,去沉迷于各种各样的逸乐,或者沉迷于各种各样的音乐,然后又拘泥在繁琐的礼节当中;那个时候,天下真的开始分裂混乱了……

【故纯朴不残,孰为牺尊?白玉不毁,孰为珪璋?】

这个地方是个反讽!

说:如果不把纯朴的东西弄残缺,怎么样制造那个刻着牛形花纹的装酒的器皿呢?就是说,「文明」是要付出代价的,一定要残害那个纯朴的天然之性,才有所谓的「物质文明」。

白玉要是不毁掉的话,怎么样做那种「珪璋」(就是玉的装饰品)呀?白玉肯定是要毁掉的,因为你在制作这种玉的装饰品的时候,要切呀,割呀,磨呀,雕刻呀……是吧?就把原来的那个白玉给毁掉了。

庄子说:

【道德不废,安取仁义?】

要是不破坏那个本有的道之圆满——「德」,怎么样去安取那个头脑意识当中的所谓「仁义」呀?也就是说,你去追求头脑意识里的这种仁爱、正义或者仁爱、忠信……其实,你已经损毁了人类本然天性当中那「圆满的道德」。

【性情不离,安用礼乐?】

你要是不离人类的本然真性情,你怎么样去用那些礼数、礼仪和音乐呀?那意思是过多的礼数、礼仪和音乐,已经让人偏离了他本来的纯朴性情。

【五色不乱,孰为文采?】

世间好文章是很多呀,这是建立在「色相」的混乱基础上的,你越著相——相越多;然后,你又制造出更多的相;然后,就着这些相,你就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吧,就开始写文章吧,又充满文采……

「相」的混乱,才换来了所谓的「文采」。

【五声不乱,孰应六律?】

本来天然的各种声音挺美好的,人类非得造出来各种礼乐(各种调调儿),就使得声音变得越来越多,越来越混乱……

【夫残朴以为器,工匠之罪也;】

「残」,是残害的意思;「朴」,是朴素的,代表原生态的、天然的、本真的。

庄子说:必须残害那原生态的、天然的、本真的东西,才能够制造出器皿,这就是工匠的罪过呀!

【毁道德以为仁义,圣人之过也。】

那必须「毁道德以为仁义」,把人类本性中那圆满的道德毁掉了,刻意追求头脑意识当中的所谓的「仁义」,这就是「圣人」的过失啊!

这里的「圣人」是加引号的,加引号的「圣人」往往并不是觉明者、觉悟者和解脱者,很多甚至都是名利之徒,可以说是名利的傀儡,也是挺可悲的!

【夫马,陆居则食草饮水,喜则交颈相靡,怒则分背相踶。马知已此矣。】

庄子说:想想马,正常情况下在陆地上居住,吃点儿草、喝点儿水就满足了;快乐的时候,马和马脖子就相互这么一靠,相互一摩擦;那马和马要相处得不好,愤怒的时候,就背对背或者说抬起后腿互相踢一下。

马的智慧就是这样的简单、单纯。

【夫加之以衡扼,】

但是人类介入了,「加之以衡扼」,就是人类在马的身上安装了控制马的木头。

【齐之以月题,】

在马的额头上可能也装饰了一些装饰品。

自从人类介入之后,人类以人类的视角想要驾驭马,用绳子或者是木头去控制它;人类以人类的视角认为这样好看,就给马又带上了一些装饰品……

【而马知介倪、闉扼、鸷曼、诡衔、窃辔。】

然后,马的性情就开始改了,它就懂怎么样破坏束缚自己的这一切东西:它也就学会了怎么样我弯一下脖子,我从束缚我的「扼」底下逃脱;马也就学会了狂突不羁试图挣脱了;马也学会了狡猾地把那个嚼子吐掉了;马也学会了偷偷地去啃咬那个辔头,想要挣脱……

【故马之知而熊至盗者,伯乐之罪也。】

庄子说:马的智慧本来是多么简单、单纯啊,但是现在马变得这么狡猾,简直拥有了盗贼一般的智慧了,这都是「伯乐」的罪过呀!

这里的「伯乐」就是一类人——是那些所谓的治马者(就是调教马的人),是他们的罪过,他们让马不自由了;然后马的心因为抗拒,因为痛苦或者愤怒而追求自由,它就学会了很多狡猾的招数……

所以,庄子说:马本来不狡猾的,很简单、单纯、很善良但马变狡猾了,变得不听话了(反叛了),甚至想要伤害人了,都是「伯乐」的罪过。

你把马不想要的东西强加给它,所以马会反抗,罪过在人,不在马。

然后,庄子又讲:

【夫赫胥氏之时,民居不知所为,行不知所之,含哺而熙,鼓腹而游,民能已此矣。】

「赫胥氏」是上古的一位帝王。

在赫胥氏这位上古帝王在世的时候,人民就是安居乐业,其实也没有具体的什么大事儿要干:有的时候出去走走,甚至心里空空的,也不知道走向何方;有时候嘴里还嚼着食物呢,就开始玩耍了;肚子吃得饱饱的,开始游玩去了,民众是如此的简单啊!

【及至圣人,屈折礼乐以匡天下之形,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,而民乃始踶跂好知,争归于利,不可止也。此亦圣人之过也。】

本来民风纯朴是多么简单、单纯啊,那种本性的天真,自然的流露……

但是,「圣人」出现了(这又是所谓的「圣人」出现了),他们开始让民众一定要服从「礼乐」,服从礼仪、礼数,各种的规章、规矩,一定要学会某一种乐曲之类的……

所谓的「圣人」一出现,就开始用人为的东西去封锁、限制天下人民的心理意识形态了。其实,人民的心理意识形态是不应该被限制和框定的;但是「圣人」出现了,就要用礼乐去框定天下众生的心,而且「县跂仁义以慰天下之心」(「县」,形容难度系数高;「跂」,是要不容易地掂着脚才能够到)就是说,这所谓的「圣人」提出的这种仁义准则,其实不是很容易做到了,但是又号召民众去学习,去鼓动天下人的心。

然后,人民心就开始累了,开始费劲巴力地去追求所谓的「智慧」,到最后其实都是为「自私」服务,「争归于利」,都是想要利益自己。

这个时候,私心出现了,停都停不下来,这难道不是「圣人」的罪过和过失吗?

庄子认为:本然天性的显现,就是一种极佳的、极善的道德圆满的状态;但你人为的东西一加进来,社会变得复杂了,自私心也起来了,人与人之间开始分裂了……这一切都是「圣人」的过失啊!

这个地方很奇妙地让我们想到了《圣经》里的一个段落:

说上帝造了亚当和夏娃之后,让他们住在伊甸园里,这个伊甸园是个乐园,衣食无忧的,景色又非常优美。上帝告诉亚当和夏娃说:这个园中各种树上的果子,你们都可以随意地吃,但是那个「分别善恶树」上的果子,你们不要吃,你们一吃就会死。

这个「分别善恶树」,不就是人类的这种「二元对立的智慧」嘛?本来,如果不吃分别善恶树的果子,其它树的果子尽情地吃,那这个伊甸园永远就是亚当和夏娃的乐园,无忧无虑的;但是,一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,一动用意识心分别善恶,分别心一起,这个乐园的「乐」就结束了,人类的「苦」就开始了……

基督教里讲这叫「原罪」,你不听上帝的话,你非得去吃「分别善恶树」上的果子,所以你的「苦」开始了,你的「罪」开始了……

感觉跟庄子讲的也有点儿异曲同工啊!本性天真自然,人民安居乐业,与鸟类、兽类打成一片,好像也是非常幸福、简单、自在、单纯;但是,「人类意识」一介入(「二元意识」一介入),立刻复杂化了——「恶」开始了,「自私」开始了,「分崩离析」开始了;「道德」被荒废了,「性情」被远离了,社会越来越混乱了……

表面上好像庄子很排斥物质文明一样,其实并不是。他是以排斥文明的这个表象,来向我们渗透「本性天真」有多么珍贵美好呀!他不是排斥文明,而是想让我们能够保有「本性的天真」

而这种「本性的天真」,祂是本具的,我们生来本具的,祂是不会丢失的。就算你在物质文明当中,如果你能够感受到自己的「本性天真」,你依然可以过得很单纯、素朴,欲望也不多,「心」天天静静的、空空的,也是能够很好地享受这个「如幻的人生」的……

到这里,《庄子·外篇》当中的《马蹄》这个段落就结束了。

我们再结合上节课的内容来看一下:「马,蹄可以践霜雪,毛可以御风寒,齕草饮水,翘足而陆,此马之真性也」。上来就赞美马的真性是多么地天真自然、浪漫美好又自由,这是马的真性。

但是人为的东西一介入,「我善治马」;人类来了,以「人类」为中心的这种自私意识一介入,开始就摧残马了,想要把马改造成人类的工具,马的苦难来临了……

又想一想,粘土本来在大地中也是自然舒适快乐的,但是善于制造陶器的陶匠来了,说我善于塑造粘土,然后就开始了人为的改造;那木匠看到树木的时候,他也动了这种修理木头之心,说我善于修理木头……

让粘土离开了土壤(大地);让木头离开了荒野、草丛和大地,到最后都成为了人类的工具了——人类是这样的以「自我」为中心。

然后,这里强调治理天下的这些君王们也反思一下,我们到底该怎么样治理天下?

庄子说:我理想的治理天下的状态,要遵从民众的「本常之性」,要知道民众需要什么,喜欢什么,以民众之心为心。「一而不党」,就是世界大同,就是万物一体,不要分个你、我、他的,争来争去,抢来抢去,害来害去,杀来杀去……不要这样!

真正上天造人的时候,他是普造的吧?说「女娲造人」都是用泥土造的,对吧?天造人是普造的呀(普遍地造了),这人是一个大的族群,他应该是团结的、一体的,而不应该是分崩离析的。

在理想的时代里,在道德最圆满的时代里,大家的行为是稳重的,大家的眼神是单纯的。那个时候,物质文明没有高度的发展,但是民众特别幸福,跟鸟和兽都是好朋友,鸟兽都不怕人的;那个时候,没有人会去区分什么君子、小人,大家不去动「二元」的这种分别心,像无知一样。但是那种「无知」,你一看,他特别合于「本性大道」,那种「道之仁德」从来就没有远离过人,大家都没什么野心和欲望,是如此的素朴,都活在纯真的本性里……

但是,所谓的「圣人」一降临,人类的精神一旦进行「二元」的分化,世界就开始复杂……人类牺牲了本性的纯朴,去追求物质的大发展;所谓的「文明」,其实是对于「本性」的一种覆盖和遗忘。

庄子说:想想马最初是多么天真自然,但是人类的思想一介入,马的性情都变恶了,甚至变得狡猾,这难道不是人类的过失吗?为什么不能够恢复到那种纯朴单纯的、道德圆满的时代?

纯朴、单纯、道德圆满,并不是绝对会被物质文明的发展所破坏(我们知道);但是,我们必须在物质文明大发展的时候,依然记得我们的「本性」是什么样的状态,你要记得这种状态,你再找回祂才容易。如果你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性,只是沉迷于物欲横流,那离本性越来越远……这是庄子认为最可悲的事情!

因为我们了解的庄子,他是智慧的,他是像「道」一样的,「道」并不会刻意地抗拒和阻止任何事情,他也不会刻意地抗拒阻止文明的发展;但是「道体」,祂是空性的、不争的、纯净的、无欲的……

在物质文明大发展的今天,我们依然可以「合于道体」,合于道体就可以享受这个文明的发展,并不是要回到原始社会去。

从作为文明的奴隶到开始学会享受文明,这种视角的转变,其实就是「从迷到悟」的一个转变嘛!

庄子倡导的这种「天真自然本性」,其实想想也是基督教里倡导的「守好我们的伊甸园」,也是佛教倡导的「回归真如」,也是道教倡导的「与道合一」,也是印度教倡导的「与梵合一」……

所以,人类的最高理想状态在各大宗教里都是一样的,说明这个「本性」从来没有远离我们。

各个民族、各个地区、各个教派的人,他们的理想都是一样的,就是不要遗忘我们的「本性」——只有在「本性」里,我们才能获得长久的幸福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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